那天去参加美术课的教学观摩。教学演示的老师很年轻,主题是动物,她准备了一只小猫。当小猫被抱出来,教室里掀起一阵热烈欢呼声,听那笑声,这场观摩会铁定是九成九成功了。
老师引导小朋友观察小猫,让小朋友抱抱它,摸摸它,这才让他们动手画,因为前面活动带得好,孩子们都画得棒透了。然而,坐我们前面的小女孩,明显没把老师的话听进去,甚至根本没有细心观察,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,她的小猫多了一只眼睛。
“天底下哪有三眼猫?又不是二郎神。”坐我旁边的男老师说。
“手冢治虫的三眼神童,才有第三只眼。”另一个老老师很好心,提醒小妹妹:“你多画一颗眼睛了。”
小妹妹没听到,粉蜡笔在图画纸上飞快地涂呀涂,这下子连毛色都不对了,老师带来的是花猫,她图画纸上的猫却是黑色的。
老老师摇摇头:“啊!我看她们老师会晕倒。”
年轻的女老师没听到我们的对话,她巡到了小妹妹桌子前面,愣了一下,咦,她没有晕倒,相反的,她竟然兴奋地蹲在桌边问:“比墨汁还要深的黑?还有第三只眼睛,它在等老鼠吗?”
小女孩笑了:“老师,你说出来,老鼠就不会出来了。”
女老师会意地点点头:“所以这只猫会变色?变成黑色,躲在夜里?哇,你好厉害,再狡猾的老鼠都会被抓光光。”
听到老师这么夸,小女孩的黑色蜡笔全涂光了,整张纸上只剩那三只黄黄的眼睛,仿佛正在盯着人瞧呢。
其他的孩子呢?他们好像也都在同时间得到了启发,有人画身上冒出火花的火猫;有人画的蓝猫脚上还有蹼,说是能在大海遨游;有人……
那节课里,我们不断听见老师称赞孩子的“创意表现”,即使画坏了,她都称赞他们:“哇,你有勇敢搞怪实验的点子,要是我绝对不敢这么画。”
因为老师的话,所以每个孩子都迫不及待想画给老师看。
我们这群来取经的老师,听着听着,竟还有人在教案空白的地方画了猫,然后示范教学的老师走过来,点点头,两人没说话,只用眼神短暂地交流,那是一种我懂的眼神。
有个懂你的人,还怕什么难关吗?
教养也能这样做
常在写生会场看妈妈们指导孩子画画,边指导边用擦子擦,最后孩子干脆跑去玩,整张图留给妈妈画;我也常收到布满擦拭痕迹的作文,里头的句子明显是大人口吻,孩子事不关己地说:“那是妈妈指导的。”
指导,不是把孩子的作品变成你的,而是要指导孩子“拼命想做给你看”的动机,有那动机在,学什么都会很成功的。